光雲直播是顧氏的熱門分公司, 從實習生到中層人員，各有各的理由想進來。

但絕大部分並不是看好這個分公司的發展前景。

這一點胡泊不知道，顧東舒卻很清楚。她只選了少數前期發展必須的員工, 在顧氏大樓裏劃走一整層用於分公司各項工作。

在這段時間, 心思浮動的公司內部人員已經完全被這個天才的構想折服，又近距離感受大小姐鼓動人心的力量，個個化身狂熱研發人員，連現在下班時間都在全力工作。

蘇陌帶著小松鼠穿過一片稀疏的頭頂和黑眼圈，不由摸了摸搭在肩上的頭發，以後還是控制一下看電腦時間好了。

“我知道了！這個參數應該參考平面坐標通過立體換算加入人眼動態測算！人眼移動數據也應該加入……”一位看頭頂就知道是高級碼農的格子衫一拍桌子，興奮地站起來。

瞬間呼啦啦站起來好幾個，兩眼放光，抓著文件跑過去, “這個瞳距數值在這裏你怎麽加到視頻立體數據裏的？還有這個, 我算到這裏應該通過馬氏光學定律進行改造, 你這裏卻用了希爾斯方程？”

蘇陌：聽不懂, 告辭。

她輕敲總裁辦公室大門時，還聽到身後又一聲興奮的叫聲，引來有一群討論。

“進。”顧東舒的聲音, 聽起來有些疲憊。

蘇陌推開門，入目是裝修簡潔的辦公室, 胡泊和顧東舒兩人直接坐在地上，電腦和各式圖紙擺了一圈，兩個人頭發都有些亂，黑眼圈不比外面的人少。

送過去訂的餐，顧東舒一本正經對小松鼠道謝，還很端起架子地給了小費, 光看派頭是個十足的淑女。

然後淑女掀開外賣，一陣濃郁的辣味飄揚開來，她不怕燙似的吃了一大口，說：“餓死我了，你也趕緊吃，都餓傻了，你看你，這麽簡單的測算也能算錯。”

胡泊翻了個白眼，抓起長發搭在背後，不理她，問蘇陌：“您是來看看進度嗎？我這裏已經有一個半成品了，性能不太穩定，但是大體樣子還是可以的。”

蘇陌饒有興致拉著小松鼠：“我記得你這一趟是最後一趟了，送完就下班，下班以後還有安排嗎？”

小松鼠乖乖搖頭。

蘇陌於是說：“你要試試這個嗎，這裏正在研發一個產品，正缺你這個體型的模特。”

缺模特是某天第一輪測試時顧東舒微信上和蘇陌抱怨的，那天她隨意從程序員裏抓了一個，一不小心程序出現問題，把程序員的頭放的特別大，身體又很小，導致那個稀疏微亮的腦殼特別明顯。

受到精神汙染的全部門都忍不住在購物節下單了好幾瓶生發液。

昨天顧東舒又抱怨一次。這次測試的模特是一只長頸鹿，本身就大，倒是沒什麽，就是後來鏡頭移到腦袋上長頸鹿笑了一下。

藍色的大舌頭像個什麽奇異的鼻涕蟲，還在蠕動，調整數值的員工很害怕軟體生物，一下手滑，取景的虛擬鏡頭瞬間仿佛貼到舌頭上。

全部門又都開始買防藍光眼鏡。

這測試不怕偶爾一兩句的洩露，或者說洩露一點半點似真似假的消息反而可以幫著造勢。於是顧東舒隨手抽過來一份測試同意文件，小松鼠簽了字，被告知不要以各種形式透露測試內容否則追究法律責任以後，前期流程就算走完了。

胡泊帶著小松鼠來到一間明亮的屋子裏，一片白色，地上擺了幾樣桌椅，都是很簡單普通的形狀。

小松鼠依照指示坐在凳子上，胡泊走到它正對面的白墻前，按下一個按鈕，頭頂的白色頂燈亮起來。

有註意到這邊的程序員跑過來，問：“老大，咱們要做三輪測試嗎？”

胡泊擺擺手：“做2.5輪測試，你去把攝像頭兼容性測試的架子推過來。”

程序員撓撓頭，從隔壁推來一個黑色很寬大的架子，上面夾著不少手機和相機，上百個黑洞洞的攝像頭對準小松鼠方向。

隔壁房間裏，顧東舒指著單面玻璃介紹：“胡泊那邊會錄入測試人員的行為，目前技術還不夠成熟，需要元件輔助，以後技術成熟了可以試著去掉元件。”

胡泊給小松鼠輪廓上貼了小小的黑色貼片，又打開攝像頭，調整一番遠近，向外面比劃了一個手勢，窗外圍觀的程序員中的幾個也點點頭，低頭在手臂上端著的筆記本電腦裏輸入什麽。

蘇陌面前的小圓桌上也用手機支架夾了一臺手機，很快，攝像頭正對的地方緩緩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。

大約也就是一個大拇指指甲蓋那麽大的橘色影子，勉強可以在知道是小松鼠的情況下套進去小松鼠的樣子。但沒有模糊太久，就像眼球被擠壓以後慢慢恢覆的樣子，模糊的影子越來越清晰，桌子上出現一個半透明的縮小版小松鼠。

成功了！

比起蘇陌所熟悉的十年後的樣子，這個系統顯然還很稚嫩，但從無到有向來艱難，蘇陌見過顧東舒拍過來的，它最初的樣子。

那時候的光雲系統，連一個人的形象都識別不清楚，繞過人識別了前面的凳子，又因為內置程序把活動的物品作為第一識別標準，人一動，系統就自動把人腿按在凳子上，程序員看了都想流淚。

小松鼠在那個房間裏抱著瓜子啃，桌面上只有指甲蓋大小的小松鼠也抱著微縮瓜子啃，偶爾瓜子被識別不清，就好像小松鼠在啃桌子，傻氣又可愛。

蘇陌感嘆：“如果只是作為提前放消息，這種程度就已經夠了。”

顧東舒笑意從黑眼圈裏出來，她看著單面玻璃裏的另一件屋子，說：“但我更希望它一出現就能是完美的樣子，現在還不夠，甚至連胡泊構想的樣子都無法達到。”

蘇陌扭頭看她：“你還記得小熊貓嗎？我認為它很合適作為完美亮相的視頻主體。”

顧東舒仍然不解：“上次你就說過了，但我想聽聽具體原因。要說國民喜愛度，小熊貓比不上大熊貓，說種族占比數量，也比不上人類，連出奇制勝，都比不上蚊子。”

蘇陌不急著說理由，先緩緩疑惑：“……蚊子？”

顧東舒比劃：“比如說投放廣告到地鐵，創造一個立體投影的蚊子，一只手這麽大就行，到處亂飛，肯定存在感夠強。”

蘇陌：……

什麽喪盡天良的破主意。

顧東舒看了一眼蘇陌的臉色，知趣閉嘴，回到正常思路：“為什麽是小熊貓？”

蘇陌：“我記得你沒打算用明星代言打響第一炮，你是打算順勢打造一個平臺當家大主播，對不對？”

顧東舒點頭。光雲一旦進入大眾視野，火起來是必然的，沒道理把這麽好的流量花錢給外人，不如趁機推一個主播，為以後平臺良性發展鋪路。

蘇陌眼睛註視著對面的小松鼠，口中說道：“主播，小紅靠捧，大紅靠命，明天咱們去看看小熊貓，有沒有這個命。”

小松鼠取下貼在身上的元件，小桌上的投影也隨即變得微微扭曲，很快消失不見。

已經很晚了，一行人踏著如霜的燈光走出大門，各自分別，蘇陌搭上顧東舒的車回到顧家。

推開大門，一個大白影子猝不及防撲到腿上，蘇陌嚇了一跳：“陳愛國？”

陳愛國縮回身，坐直，擺出頭牌架勢：“你回來了，剛好浣熊做了飯，吃點嗎。”

蘇陌擰著眉頭：“這才幾天，你怎麽又圓潤了，你不是想出道走偶像路線嗎？這可不行。”

她最近深入粉圈，陳愛國這個體型，完全是會被對家粉絲刷幾萬條“不進行身材管理”的。

陳愛國擡頭望天：“我這是毛長，等回頭掉了毛就瘦了。”

顧東舒打圓場：“我看著也還行，小蘇沒事，過幾天讓它註意點就瘦了。”

蘇陌深沈看了一眼陳愛國的三下巴。多虧這顏值在這，才能還勉強還讓人覺得漂亮可愛。

再胖一些給錢都說不出來什麽可愛了。

浣熊的聲音在廚房傳來：“是蘇陌姐姐回來了嗎？我現在在做飯，您要吃一點嗎？”

蘇陌張口要答應，顧東舒眼疾手快拉住她，揚聲道：“我們在公司吃過了，就不吃了。”

浣熊應了一聲，繼續揮動勺子。

蘇陌給了個疑惑的眼神。

沒一會兒，小熊貓扛著鋤頭回來了。它把鋤頭靠著墻放下，在外面蹭了蹭鞋上的泥，才走進來，一眼就看到蘇陌，露出一個可愛的表情，張開爪子抱住蘇陌小腿。

帶著條紋的大尾巴在地上左右擺動。

“蘇陌姐姐回來啦！”

蘇陌感受著腿上的觸感，徐徐疑惑。

走了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？

為什麽小熊貓這麽熱情？

還有，陳愛國成天好吃懶做睡十幾個小時胖了也就算了，為什麽勤勞的小熊貓也成了圓乎乎的小熊貓？

孩子，你臉都圓了！

蘇陌把好奇的目光投向廚房，浣熊正在那裏熟練地做菜，龍貓都沒餵胖這兩只，難道……浣熊的廚藝竟然更勝一籌？

蘇陌穩重開口：“浣熊，給我來一點嘗嘗吧。”

顧東舒和陳愛國呼吸一窒，都用眼睛盯著她，滿臉都寫著：你怎麽就想不開呢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胖胖的布偶貓和胖胖的小熊貓來了。

得減肥。

罰它們不許吃小魚幹和紅蘋果。

今天晚了好久，深刻檢討。

檢討結果：躺在床上碼字就是容易睡著(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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